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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们十八岁时，我建议他们和我一起讨论一个问题：
如果给你几个超能力：预测未来、飞翔、长生、感知他人心声；你选择哪一个？
我的内心其实对这几个我认为最有价值或者叫做最有用的超能力，都是非常奢望的，但是为了证明自己不是一个贪婪的人，我还假设了一个条件来考验人性，即只能选择一个。
孩子们有选择预测未来的，觉得感知他人心声也不错，没有人选择长生。其中我的儿子和我选择了飞翔。
我之所以出这道题，我是想测试，在一个人的心里什么东西最重要，这四种宝贵的东西分别是：财富、自由、生命和情感。
我不知道心理学专家是否会同意我用这四种超能力来代表这四种珍贵的东西，但是我想知道我的心底，当需要用排除法来确证自己的最爱时，到底什么还是可以割舍。
从小到大，我无数次，其实也可数，大约每月一两次，从六岁有记忆时起算，那么四百八十次至九百六十次，我曾经在梦中独自飞翔。
赤身裸体向着群山峻岭俯冲，或烟霞云海之上飘浮，像鸟扇动翅膀一样的扇动手臂，或者像青蛙一样平伸或弓缩四肢，上天入林，穿云破雾，眼前大江大海，耳旁风声嚯嚯，一抹金色总在远处，四周却如同冥府般黯黑。
我的飞翔也有做恶的欲念，就是时常会飞到人间的窗外，偷窥那些黑色中隐秘的人事。
这种梦境中的飞翔其实是无比的单调和雷同，只是每次我的飞翔在夜半或晨起之时结束，仿佛饱汲天地灵气日月光华，或者阅尽世间无数大起大伏，于是心气平顺，目光祥和，对世事重新展开希望。
也曾有贪心无度欲罢不能的时候。那就是飞到一半被尿憋醒，望着窗外的俗世突然想到，为什么没有黑暗里直接飞到银行去拿了大笔的宝贝？或者飞进某位绝世的女子寝室里和她发生点什么？
要说我就是个贪念财色之徒也不全面，因为我在梦醒时分也无数次想象过我救客机救泰坦尼克什么的，但是怕《超人》的导演听到我的心声觉得我很没出息的剽窃了他的创意，所以一般点到为止，不往下想，天亮出门上班，直接扮演我的素面超人就是了。
但是我的困惑却留下了：在自由、财富、情感和生命之中，我最希望的是什么？
倘若提问属真，答案唯一，按照梦境表现本我的逻辑，飞翔中的我从来都是独孤一人，身无一物，超然无念，舒适安详，上下无牵挂，或许这才是那个希冀真正空空无为的我吧？只管无拘无束的飞翔，无拘无束的享受自由，这才是本我；欲念当中的财色命乃至做人类英雄可以算作自我，大白天时所谓的铁肩担道义责任挂嘴边，属于迫不得已的超我了！
前两天去看了《阿凡达》，才知道类似我这样做梦和飞翔的人并不只是我一个，卡梅隆的排序与我稍有不同，他是自由、情感、长生和财富。对此我稍有体谅，任何族群的兴盛总是伴随对其他族群的掠夺，卡梅隆在替人类向所有其他生灵忏悔，这个忏悔当然必须以掠夺来的财富做祭品。但是他对自由和情感的选择是矛盾的，阿凡达始终为自由而战，但是结尾，却为情感放弃自由，或者卡梅隆以为，这两者都同样珍贵吧。没有自由和情感的长生毫无意义，这点他和我，以及孩子们的观点一致，这让我觉得欣慰，比看那些得道升仙、争强好胜、动不动要万世流芳的混账电影，要好得多！
《阿凡达》有许多精美独创，或许很难被没有过梦中飞翔的人所能领悟。天空之城那些自然之物的神圣崇高，生物圈中一切生命的天然的情感纽带关联，还有飞翔对于自由、生命和情感的意义。
但是卡梅隆也有两处败笔。
首先是阿凡达不该成为英雄，因为纳美人不应该冀望某位英雄，盼望英雄救世主，你相信除了地球人以外什么生物还会有这种愚蠢念头吗？
更重要的是，阿凡达不该骑着大鸟，
阿凡达应该，自己飞翔！
2010-1-12
(责任编辑：现代物业) |
